人各有萌,缘来则聚。

[楼诚][AU]《殊途同归》第五章【并无苟且之事】

*这周工作太忙,脑洞堆积,但是没有时间变成文字。今天终于有点空,一口气写了一万字,舒畅!!再次谢谢大家的转发和评论,懒惰不想写的时候,只要看看大家的留言,就会变得有动力了XD

*AU向故事。阿诚并非明家收养。


#楼诚#《殊途同归》第五章【并无苟且之事】


by 阿不

 

 

阿诚替明楼宽衣解带的时候,明楼轻轻舒了口气。

“我这是秘书啊还是管家啊,怎么什么都要做。”阿诚抱怨。

“章子你还要不要了?”

“你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阿诚说着,瞅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罐一眼。

说着要做苟且之事,明楼半夜潜入他的房间,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想让他帮着上药而已。

“你就不会找你弟弟给你上药?”阿诚问他。

“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我还不想自找折磨。”

“那阿香呢?”

“想什么呢,人家大姑娘家的,还没嫁人呢,怎么好意思。”

“你对我就好意思?”

“当然好意思。”明楼说,“我们比这不好意思多了的事情不都做过了。”

阿诚脸上一热,想说什么,但是他看见明楼脱下睡袍,然后背对着他,慢慢解着丝绸睡衣的纽扣,在夜灯幽微但是温暖的橘色灯光下,背脊的线条结实宽阔。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摔到了脚,明楼背着他回家的那个傍晚。

回家的路从来很长,但是那次不知道为什么,却格外短。

小小的自己用小小的手勾着明楼的脖子,把脸靠在那个宽阔的背上。

“怎么了,一声不响?”那个时候明楼问他。

明楼说话的时候,声音的振颤会通过身体相贴的部分传给他。

那是一种奇妙的悸动,让他的胸口变得很热,热到想要就这样融入那个人的肌肤里,身体里。

……从此不用分开。

对于明楼的问题,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像猫一样用脸蹭着明楼的背脊,把脸更深地埋在他毛呢大衣的织物纤维里。

“小家伙还知道害羞啊。”明楼说,笑了。

那爽朗的笑声在回家的小路上回荡,也在阿诚的胸口里回荡,久久不绝。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明楼突然说,打断了他的思绪。

“研究药呢。”阿诚连忙说,低下头去开药罐。

罐子一打开,立刻透出来浓浓药香,混着一股子清甜的土腥味,让他发烫的脸微微降低了一点温度。

“这什么?”

“上好的伤药,大姐去云南做生意的时候那里的药王卖给她的。”明楼靠着床坐下来,“好好弄,别浪费了,这药可贵了,寸药寸金。”

这个人,明明是有求于别人,居然还这么大爷。

阿诚还想跟他打几句嘴仗,但是明楼脱了睡衣,肩膀的皮肤露出来,又青又紫。

阿诚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凑过去,在灯光下仔细检查着伤口。

鞭子抽到的地方,狰狞地隆起来一条淤青,看看就觉得疼。

亏他居然忍了整整一顿晚饭,一次也没有提起,阿诚想。

“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他咕哝。

“怎么不是亲生的?”明楼说,“要不是亲生的,大姐会收着劲儿吗,这会儿早就皮开肉绽了。”

“恕我不懂你们明家表达爱的方式。”

“别啰嗦,好好上药。”

双手冰冰的,阿诚怕碰到了明楼的皮肤会让他不舒服,于是用力搓了搓手,直到指尖有了一点暖意,才去蘸取药膏。可碰到伤口的时候,明楼还是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么大个人了,还怕疼?”

“不然你被鞭子抽一下看看。”明楼却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大刺刺答道。

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阿诚想。

他想起上次给对方上药,比这严重多了,但是无论他怎么问,明楼却只是摸摸阿诚的头,告诉阿诚他不疼。

那还是很多年前,明楼被明镜罚跪祠堂的那次。

那一次明镜下了狠心,明楼整整跪了三天三夜,也没让他起来。

阿诚偷偷送了饭去,明楼不肯吃。第三天他去看的时候,发现明楼跪伏在祠堂里,怎么叫也不醒。阿诚吓坏了,赶紧去叫了王叔来。王叔来的时候,发现明楼的两个膝盖都跪肿了,站都站不起来。王叔半搀半扶着,才把明楼带回房间。

那时阿诚一边给明楼的膝盖上药,一边忍不住哭,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自己被养母打多了,痛也麻木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流泪了。可是他看不得明楼那个样子,双颊深陷,嘴唇苍白,眼睛仿佛失去了神采一般。如果可以的话,这样的伤和痛,他想要替明楼受着。

那样的折磨,他已经受惯了。再受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明楼捱了,却让他觉得比他自己捱更痛一百倍。

那个时候,他朦朦胧胧地想,那些说书先生说的传奇故事或许是真的。也许真有两个分开的身体,却共用着一个灵魂,因此对方痛了,你也会跟着痛。

“阿诚乖,不要哭好不好,我不痛,一点也不痛。”那个时候明楼摸摸阿诚的头,这么告诉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看呆了?”明楼突然说,甚至没有回头,“我真有这么好看吗?”

“说什么呢。”他连忙说,收回思绪。

这家伙简直就是妖怪,阿诚想,背后都长了眼睛似的。

药涂完了,明楼重新穿上了睡衣,扣好纽扣。

“好了,”阿诚把重新拧好的药罐子放回明楼手里,“这次我终于功德圆满了吧。”

可是明楼似乎没打算走,只是转过来,坐在阿诚对面。

“让我看看你的脸。”

“没事。”

“让我看看。”

明楼伸手,阿诚连忙想要拨开他的手,可是明楼还是先一步抓住了他的下巴。

阿诚突然想起来,那日在饭店里,明楼也是这般做的。轻轻握着他的下巴,让自己抬起眼睛看他。那双半醉的眼睛仿佛两汪深潭,你在那里面能够看见自己的倒影,而且你知道,不要看得太久。因为如若看得太久,你一定会在里面迷失自己。

阿诚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想要躲开。

可是明楼并不理会,扳过他的脸,然后凝视他脸上的受损害程度。

“你也涂点药吧。”明楼说,“不然明天保管肿得厉害。”

“我自己来。”阿诚伸手去拿药罐子,可是明楼却拿开了。

“刚刚你给我抹了,现在就当礼尚往来。”

“真不用……”阿诚说,明楼却已经一把把药按在他脸上。

“嘶。”阿诚吸了一口冷气,“你这是上药啊还是杀人啊。”

“知道痛了?”明楼说,唇角带笑,“知道痛了,就好好配合。”

他端详着阿诚的脸:“下手确实还是挺狠的。”

“没有你狠。”阿诚说,努力挣扎了一下。

“你要是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明楼说,抹药的手加了劲道。

“啊哟哟哟,轻点,轻点,痛。”阿诚连忙求饶。

门外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了慌张的脚步声,仿佛一阵风似的,一下子就踢踢踏踏逃得无影了。

“谁在外面?”阿诚一惊,立刻想要站起来,明楼将他按回床上坐着。

“不用管,猫。”明楼悠然道。

“猫?”阿诚瞪他,“你家猫这么大动静啊?!”

“有什么奇怪?”明楼说,“我家更大动静的猫都有。”

他说着,收好了药罐,放在一边,然后擦干净手,把睡袍随意搭在梳妆柜前面的椅背上。

……这不像是准备离开的意思。

“你干嘛?”阿诚问他。

“不干嘛,睡觉啊。”明楼说着,掀开被子上了床。

“你睡这儿,那我睡哪儿?”

“你也睡这儿。”明楼拍拍他身边的位置。

“什么?”阿诚愣了愣,“不是,你们家那么多房间,你干嘛跑过来跟我睡?”

“你整日游历花丛,游刃有余,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明楼说,“你想,我们才认识一个月,正是情浓似火,如漆似胶的阶段。孤男寡男,又睡在一个屋檐下,晚上不偷偷摸摸行点苟且之事,这科学吗?我大姐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要知道,明家没有人是傻子。”

这家伙居然来真的吗?

“可是……”阿诚顿时口干舌燥。

“亲都亲过了,睡也睡过了,现在才来害羞,你的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明楼说着,摘下金丝眼镜,放在床头柜上。

到底他为什么要对明楼用什么仙人跳,阿诚在心里暗骂自己。

现在倒好,这个破计划反倒变成了套住自己的金箍圈。

“这张床,我们两个睡也太小了吧。”他拼命想着借口。

“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床睡三个你都行了。”

“我瘦我知道,可是顶不住你横截面大嘛。”他说。

大概是懒得跟他争论,“一分钟内上床,不然明天早上拿着章子来见我。”明楼说着,拉灭了床灯。

在黑暗里,阿诚进退两难。他本来就是怕冷的体质,不一会儿,双手双脚都冷了。

不就是睡一晚吗?他搓了搓手想,又不是没跟别的男人一起睡过。

他在军校那一阵儿,训练特别严酷。王天风有时候床都不给他们一张,就一张硬木板,跟挺尸似的,还得他跟郭骑云两个人用。

他只能跟郭骑云挤在一起睡。郭骑云又磨牙又打鼾,来劲儿了还会说梦话砸吧嘴。

就那个家伙他都忍下来了,他会忍不了一个明楼?

想到这里,他不禁豪气冲天,把被子一掀,跟着上了床。

明楼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他就把背对着明楼,也躺了下来。

可是刚刚明明下了老大决心,这会儿真的跟人同床而卧,同被而眠,还是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毕竟军校毕业以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跟人一起睡过了。

……何况这个人还是明楼。

明楼就在离他几公分远的地方,身体的热量隔着密闭的空间和如此接近的距离源源不断向他传来。

好热,阿诚想。

从来手冷脚冷,没有这么热过,仿佛周身的血液在汩汩流动,他一边觉得心如擂鼓,一边又暗骂自己不够镇定。他明明想学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奈何自己却是美人在怀的周幽王。

阿诚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躺了一会儿,知道今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干脆去楼梯间坐一晚上算了,他想,但是又怕半夜把明家人吓到了。或者去车子里窝着也好,大衣一裹,冷是冷了点,也可以凑合一整夜,总比在这里跟遭罪似的强。

他心念一动,正想起身,突然身后搭上来一只胳膊,就着他的腰圈住了他。

他身体颤抖了一下,重新跌回床上,吓得不敢动了。

他在黑暗里躺着,等着,琢磨着,这是明楼睡着了的无意之举,还是有心捉弄。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身后却全无动静。

大概是真的睡着了吧?他想着,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地翻过身去,却正好对上了明楼的眼睛。

即使在黑暗里,他也知道明楼醒着。

“还真有精神,”明楼说,笑意在喉咙里滚动,“折腾了一天,你不累啊。”

“还,还好。”他只好回答。

“既然这么有精神的话……”明楼说着,突然整个人靠过来。

尽管在黑暗里,阿诚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突然凑近的气息。

他被吓得一愣,还好反应神经好使,赶紧一抬手捂住了明楼的嘴。

“别别别别别。”他说着,用力挡住了明楼的脸。

“怎么了?”明楼靠回去自己的枕头,“没心情?”

“嗯。”他认怂地赶紧点头,“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明楼倒也不逼他。

“那改天。”明楼说完,就顾自去睡了。

……改天?阿诚瞪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明楼坦白,其实那天两人之间真的并无苟且之事。

反正现在自己的威胁也一败涂地了,要这个苟且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可是现在搞到人尽皆知,自己才认怂,是不是也太丢脸了一点。

但他又怎么能够预料到,明楼居然对他的威胁接受良好。在他的记忆里,明楼喜欢的是那个少女汪曼春,或者曾经喜欢过,那个清丽得仿佛一朵芙蓉的她。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带着甜美的笑容,人前人后都爱挽着明楼的手,在一起时爱他敬他含羞看他,分开时含着眼泪百遍回眸。虽然她后来自甘堕落,成为满身血污的刽子手……但是她,毕竟有过明楼曾经心爱的模样。

但是自己?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明楼喜欢的对象。跟自己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在自己的计算里,明楼本该唯恐避之而不及。他怎么知道明楼不但不避,还……改天?

叹了口气,他想,也许是明楼的戏演得太好,真真假假,就连自己也迷失在这戏里。

耳边,明楼的鼾声已然响了起来。

明台是对的,阿诚叹息着想。

跟明楼同床共枕,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

 

“醒醒。”有人在他耳边说。

“别吵。”阿诚微微晃了晃脑袋,想要躲开这痒痒的感觉。

耳语变成了轻笑。耳骨痒痒的,大概是谁的鼻子拱过那里,肌肤擦着肌肤,温温热热。

是谁……他想,然后兀自惊醒,记起来自己是在那个人的床上。

“你醒了。”明楼在背后说,靠得那么近,鼻息喷在阿诚的脖子上,让他脖子一酥。

昨天明明说好了睡不着的,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熟,阿诚有些懊恼地想。

“我的手麻了。”明楼说。

“什么?”他突然反应过来,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竟然双手劳劳抓着明楼的一只手,将他的手抱在胸前,宛若珍宝一般。

阿诚吓了一跳,立刻放开了明楼的手,耳朵从根子底下烧了起来。

“我昨天就是说说,”明楼说,嘴角上扬,“你还真把我的手当暖炉啊,居然拿来捂手。”

阿诚搓了搓手,从来早上醒来都发冷的指尖,今天居然暖得发慌。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问明楼。

“醒了有一阵了。”明楼回答。

该死,他想。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都被这个人看见了。

“醒了……怎么不下床?”他不自在地问明楼。

“想走啊,”明楼微微一笑,甩了甩手,“但是你看,你一直抓着我,你不让我走。”

刚刚降温的耳朵又烧了。

“走走走。”阿诚挥手,“快走。”

“薄情寡义,”明楼摇头,“使完我了,就让我走。”

他下了床:“不用你赶我,我也要在大姐她们起床之前回房去。”

这下轮到阿诚好奇了。

“为什么?”

“所谓苟且之事,就是得偷偷摸摸,欲揭还藏。”明楼起来,戴上金丝眼镜,披上睡袍,“我要是大摇大摆睡在你床上,那还叫什么苟且之事。”

“你这还真是演戏演到家了。”阿诚说,在“家”字上加重了语气。

“力求完美。”明楼表示,说着便带着伤药出门,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阿诚本来打算趁着没人赶紧起来,然后打电话叫车行来接,但是却忍不住想在床上再躺会儿。

“就一会儿。”他对自己保证。

身边那个人躺过的地方还带有他的体温,虽然这种温度总会随着清晨到来渐渐逝去。

阿诚不敢去躺,不敢在那样的温暖里浸淫自己。一个人,如果习惯了温暖的话,就会害怕冷雨和寒夜。而他总是孤身行路,伴随他的只有冷雨寒夜而已。

可是却依然忍不住伸出手微微触摸,让那样的温暖沾染在自己的指尖上。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却被这样的温暖迷惑,已然睡了个回笼觉。

他赶紧起来穿衣洗漱,下了楼来,却发现明家人已经起来了。

果然是经商世家,不论现在怎么家大业大,勤奋劳碌起早营生的习惯也没有改。

明镜端坐在主位上,明楼还像昨天一样,坐在明镜的左手边,戴着他的金丝眼镜在那里看报纸。

“阿诚先生,早啊。”阿香热情招呼他。

“早。”他只好回应着。

“早饭已经好了,快坐吧。”

这次非常自觉地,不用任何人提示地,他自暴自弃地坐在了明家大少奶奶的位子上。

“明台呢?”明镜问。

“小少爷说他就来。”阿香说。

“就知道赖床。”明楼摇头。

“至少他赖得光明正大,不像你,”明镜看了看他们两个,“就知道偷鸡摸狗。”

阿诚这次没敢吃任何东西,昨晚他已经领教了这家人噎人的本事。

“我怎么什么都是错啊,你看,连明台赖床也有理了。”明楼叹息。

说曹操,曹操到。明台正从楼梯上下来,换了一身新西装。

他本来就生得少年英俊,朝阳洒落下更是神采飞扬。

“阿诚哥,昨晚睡得可好。”他坐下来就问。

“还好。”阿诚点点头。

“你们就好了,昨晚这么大动静。”明台指指自己的黑眼圈,“你们看看,睡在你们隔壁,我就不大好了。”

“不是……”阿诚正想解释,但是这时阿香却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

“阿诚先生,给您的。”阿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今天一大早起来煮的,这里的红豆个打个的饱满,我是一颗一颗选的。”

“啊?”阿诚惊讶。

他还没听说早饭喝红豆汤的。但是看阿香忙了一个早上,又一脸殷切期待的样子,只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烫。”他嘶了一声,抬头却看见明台一脸憋笑的样子。

明楼叹了口气:“阿香,这个是给刚过门的新娘子喝的,阿诚先生……不用喝。”

阿香脸红了,指着罪魁祸首:“小少爷,你又骗我。”

明台拍着桌子,笑得乐不可支,完全不顾阿诚满脸通红,望着那碗红豆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明镜咳嗽了一声:“没大没小,就知道闹腾。”

“大哥天天管教我,我就跟他闹腾这一回而已。”明台抵赖。

“就你鬼主意多,”明镜说,“好了好了,阿香,去给阿诚先生端碗粥来。”

等粥上了桌,明镜看向明楼:“和你说正事,和程小姐的相亲,你不用去了。”

“大姐圣明。”明楼感恩戴德。

“明台你去。”她看向另一个弟弟。

“等等,这事怎么砸我头上了,真是飞来横祸。”明台不干。

“怎么说话呢?”明镜瞪了自己的幼弟一眼,“已经跟对方说好了的,苏医生也帮我们牵线搭桥,现在才说不去,多扫人家的面子。既然你大哥帮不上忙,就只能你去了。”

“我不去。”

“不要任性。”

“可是……”明台嘟囔,“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啊?”明镜可不知道这个,“是谁,哪家的小姐?我认识吗?”

“大姐,你不认识的。”

“那是你学校的同学?”

“也不是,哎呀,大姐你就别问了。”

“现在不问可以。可是等到时机到了,你要带她来见我。”

“好了,我知道了。”明台点点头,扒了两口粥,才想起来说,“特别漂亮,大姐你一定会喜欢的。”

明镜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不是男的吧。”

“都说了是姑娘了,当然是女的。”

“我这不是被你大哥气昏头了吗。”明镜瞪了明楼一眼。

“哎,怎么什么事我都得跟着挨骂啊。”明楼满脸无辜。

这时阿香走进来报告:“大小姐,王叔已经到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多陪陪家人?”

“王叔说,大小姐这里正是忙的时候,能够放他一天假回去看望老婆孩子,他已经很感谢了。”

明镜点了点头。

“那就招呼王叔吃早饭,”她对阿香说,“等吃过饭,叫王叔送大少爷去上班吧。”

“办公厅给我配的那辆车呢?”明楼问。

“今早给修车行打了电话,已经来人看过了,说是问题挺严重,一时半会修不好,就找人拖走了。”阿香说。

“这可不好办了。”明楼思忖,“办公厅重新配个车子,从打条子到盖章到领东西,估计得要十天半个月。”

“怕什么,这两天就让王叔送你不就好了。”明镜说,“家里又不是没有车子。”

结果王叔的车子刚刚把他们送到了办公厅门口,迎面就碰上了汪芙蕖从办公厅出来。明楼连忙下车上前迎接。

“老师怎么来了?”

“早上在这里有个会,刚刚开完。”汪芙蕖说。

明楼点点头,看汪芙蕖脚步不停:“老师这就走啊。”

“本来也想要留在这里和你多聊一会儿经济改革之见,可是南田课长那里还有事商量,所以不能久留,下次再细细聊过吧。”

“好,等有机会再听老师高见。”

汪芙蕖点了点头,转头看见明家的车子开回去。

“办公厅给你配的车子呢?”

“昨天晚上回家,车子有问题,抛锚在家里了,今早已经拖去了修车厂,说是问题很严重,估计需要换辆车了。怕赶不上上班,就坐家里的车子来了。”

“现在新政府经济困难,情况我都知道,批个条子就要十天半个月。”汪芙蕖想了想,“过两天愚园路68号的新政府新年酒会,你就坐我的车子去吧。”

“不用,家里有车,怎么好麻烦恩师。”

“昨天冬至,你就跟我和曼春一起吃一顿饭,你大姐都闹成这样。要是坐家里的车子去,被你大姐知道,新年你也和我们一起过,又不知道她要怎么闹呢。”

明楼想了想:“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低声问:“曼春怎么样?”

“伤心得很啊,又哭又闹就算了,一个女孩子家,还喊打喊杀的。”汪芙蕖摇了摇头,“也许当初我不该举荐让她进76号。”

“是我的错。”明楼低头,“学生一时糊涂。”

“男人嘛,逢场作戏是难免的。”汪芙蕖说着,打量阿诚。

“我跟阿诚是工作关系。”明楼说,在工作关系几个字上加了力道,“老师放心,他有分寸。”

汪芙蕖点头。对这个学生四平八稳的手腕,他还是信任的。偶尔错了轨道,扳回来就行。

“嗯,知错就改就好。”

“谨记恩师教诲。”明楼说,“我送送老师。”

“不用,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汪芙蕖说。

明楼对阿诚使了个眼色,阿诚连忙跟上,一路恭敬地把汪芙蕖送上了汽车。

阿诚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的时候,明楼刚刚打开一张报纸,想要看看今早的新闻。

“人呢?”

“送走了。”

明楼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新年酒会在即,你帮我去选一条链子,挑最好的珍珠,给曼春送去。”

“这么急着和汪处长重归于好?”

明楼抬眼看他,笑眯眯的:“怎么,坐过了明家大少奶奶的位子,当真有了明家大少奶奶的风范了,开始过问起我身边的莺莺燕燕来了。”

“我哪里敢管,我们逢场作戏露水情缘罢了。”阿诚拿明楼自己的话还给他,“不过是工作关系。”

“知道就好。”明楼说,“长官有令,还不去办。”

“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挑礼物,还要下属去办,也太不上心了。”

“我公务繁忙。”明楼示意手里的报纸。

“挑个礼物能耽误你几分钟。”阿诚摇头,“再说了,明大长官相信我的眼光?”

“你的眼光还算过得去吧,”明楼展了展报纸,“书记员的新包我觉得就挺好看的。”

啧,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好,我去。”阿诚一摊手,“钱?”

“钱?”明楼从报纸上抬起视线,“你跟我要钱?”

“我不跟你要钱跟谁要钱?你知道上好的珍珠一枚多少钱?你知道新政府办公厅的高级秘书的薪水才多少钱?”

明长官一摆手:“你的薪水是你的个人隐私,我不想知道。”

“你!”

“再说,你最近不是刚刚放了一批船出去,我记得我那一成利你还没给我。”明楼依旧看着报纸,“我给你钱?我倒觉得你还得倒找钱给我。”

“守财奴。”阿诚嘀咕。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诚也不回他,只是穿上大衣,戴上围巾。

“走了,奉长官之命办事去了。”

 

+++

 

从76号送完珍珠项链回来,天色已近黄昏。

还好没有正面撞上汪曼春,不然她肯定得扒他一层皮。

晚上还有事,他想先回办公室跟明楼交代一下,然后早点出来。

去了办公室,却发现明楼不在。

“明长官呢?”他跟书记员打听。

“说是去咖啡馆喝个咖啡。”

他折回办公室,想着是不是要在这里等明楼,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去咖啡馆直接找他。

但是刚刚站起身来,明楼就回来了

“怎么跑去外面喝咖啡了?”

“你不在,别人泡的我也不爱喝,就去前面海军俱乐部楼下的咖啡馆买了。”明楼说着,脱了大衣挂起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包好的纸包递给阿诚。

“这什么?”

“礼物。”明楼说,“为了昨晚你替我挨得那一巴掌跟你道歉。”

阿诚打开来,里面竟然装了一对皮手套。

“手不是怕冷吗?”明楼说,“戴着吧。”

“还有,这是我亲自去买的。”明楼补充。

阿诚戴上,竟然非常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他惊讶。

明楼抿嘴一笑:“今天早上不是摸了个贴贴实实吗?”

明明假装忘掉了,但是明楼一句话,阿诚又忍不住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和明楼双手交握相拥而眠的场景。

“谢谢。”脸一热,他赶紧低头说道。

“手套也收了,是不是有点奖励?”明楼背着手说。

阿诚的第一反应就是明楼还想要再加一成利,他刚想说不行,但是抬头却见明楼凑过脸来。

他赶紧用戴着手套的手一把捂住明楼的嘴。

“别别别别别。”他说,“工作关系,记得吗?”

明楼拿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笑了:“你怎么就会来这招。”

但是明楼倒是没再有别的举动,只是瞧着阿诚戴着手套的手。

“挺好看的。”他点点头。

“算你有眼光,”阿诚也赞同,“这个牌子以剪裁好看出名。”

“不,”明楼摇摇头,“戴的手好看,手套才会好看。”

明明是些轻浮词句,但是被明楼说来,不知道为什么,却非常中肯,仿佛什么真知灼见,让人特别往心里去。

说真的,阿诚之前从来没有怎么注意过自己的手,结果那天晚上赶去烟花间赴约的车上,却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起来。

“烟花间”是上海有名的烟花场所,出入着达官贵人,也混迹着三教九流。

三步一房,五阶一榻,卷帘低垂,艳曲声声,到处都是脂粉、大烟和金钱搅拌过的味道。

“哟,新手套。”杜鹃斜靠在阿诚肩上的时候说。

杜鹃是烟花间的头牌之一。她总爱穿绣着杜鹃花样的立领旗袍,梳着偏边发髻,一双娇湿欲滴的眸子,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杜鹃。由此得名。

不仅长得美,杜鹃的金陵小曲也唱得特别好,因此新政府办公厅的高级秘书阿诚先生偏爱她,在她身上挥金如土这事儿也是众所周知的。

“嗯,一个朋友送的。”阿诚把目光从手套上移开了。

“说吧,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

“不是姑娘。”

“别装了,瞧你盯着手套那一脸傻相。”

好吧……一个特别重量级的“姑娘”,阿诚想。

杜鹃举起阿诚的手套嗅了嗅,当真没有半分脂粉味。

“真猜不着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偏着头。

“别想了,你想不出来的。”阿诚点了点她的小脑瓜。

“好吧,以前觉得你没心,今天终于发现原来你是没动心。”杜鹃啐了一口,“真的动了心,还不凡夫俗子一个。”

“我本来就是凡夫俗子。”阿诚叹息。

“当真这么美的女人摆在你的旁边不看,却只看手套?”她说,伸手解开了旗袍领子处的盘扣。

阿诚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咱们说好了的。”

“跟你开玩笑的,这么紧张。”她笑了,“好了好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点秘密我还不能替你保守嘛。再说,你每个月都给我这么多钱,来我这里却只是找个地方睡觉而已,这种白收钱的事情我干嘛不干啊。”

郭骑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阿诚伸手去解杜鹃的旗袍盘扣。

“咳!”他用力咳嗽了一声,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他,阿诚才松了手。

杜鹃慢悠悠地扣好了旗袍扣子。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她唱着小调,然后袅袅婷婷走出去,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个。

郭骑云向来是最讨厌来这里碰头的。

理由很多,比如说……刚才那样。

“我跟你说……”他开了口。

“……我的生活作风太不正派了对不对?”阿诚已经学会抢答了。

“好了,你来总不是和我讨论生活作风的吧。”他看着郭骑云,“说正经事。”

郭骑云点点头:“这次来是给你通知的,上次收到的任务电文,具体的行动计划已经拟定好了。时间是新年夜,主要刺杀执行人是二组,我们三组和一组负责协作,地址在愚园路68号。行动代号:锄奸。”

愚园路68号,那不就是……

阿诚的心神一震,一下子捏住了拳头。

“是谁,要刺杀的人?”他说,手套绞紧在手上。

“新政府的时局策进委员会的会长,也是特工总部委员会的新会长,”郭骑云说,“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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