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

【谭赵】《美丽人生》9

【9】等待不过是一种味道，一盏灯，一个来自未来的电话

 

谭宗明回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们有一个很大的投标案迫在眉睫。为了方案他跟安迪争论到半夜，依然没有结论。

在人生道路中，他和安迪是好朋友。但是在工作中，他们从来各抒己见，甚至针锋相对。他大部分时候喜欢这样的安迪，偶尔又希望她能稍微有点下属的自觉。

“怎么说我也是付你工钱的那个，你就不能让让我吗？”他对安迪说。

“撒什么娇，”安迪说，“要撒娇回家跟你小赵医生撒去。这里是办公室，我们谈工作。”

如果他企图摆出老板的姿态来结束争论。安迪就会说：好啊，您说了算。

但是他知道他说了不算。在安迪心里，她是不服气的。

如果他用头衔压她，下次他就别想从她口里听到真正的意见。

因此即使忙到半夜，他们还是无法达到统一。

精疲力竭。无成就感。焦虑深深压迫着谭宗明，让他的眉头锁在一起，直到他远远看见了别墅窗口亮着的那盏灯。

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无论多晚，只要他不回家，她就会给他留一盏灯。

读大学的时候，有时候寒假回家，坐了夜车，半夜才到家。冬日的夜晚，雪花落了他满头。他拖着行李，在雪里亦步亦趋慢慢地走，手和脚都已经冻成了没有知觉的麻木。

可是远远看到那盏灯，他就突然变得暖和起来了。

……因为他知道他到家了。

谭宗明从车里出来，看着那盏为他留的灯，在夜色里透着温暖的光。

他站在那里。良久，才小心地开门进去了。

桌子上摆着晚饭。赵启平睡在沙发上。

谭宗明走过去，推推他：“怎么又睡在这里？”

赵启平揉揉眼睛坐起来：“哥你回来了，我帮你去热下饭。”

“不用，我吃过了，”他拉着赵启平坐下来，“就陪哥坐会儿。”

赵启平端详他：“累了？”

“这也能看出来？”

“从小哥有什么事，肯定逃不过我的眼睛。”赵启平笑了。

这倒是真的。中学时代恋爱，失恋，高兴，伤心，赵启平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小子，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公司有烦心的事？”然后赵启平问。

谭宗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笑了。

“小时候看《古惑仔》，特想要叱咤风云，”谭宗明说，“没想到叱咤风云这么累。”

“那么再让哥选择一次呢？”赵启平问。

谭宗明想了想：“还是想叱咤风云。”

赵启平笑了：“我猜也是。”

“你呢，怎么会选择医生这条路？”谭宗明说，“我还以为你会去从事火箭科技，那时候你一直那么为你妈骄傲。”

“我想啊，可惜还是不够聪明。天空，永远属于最聪明最有理想最能坚持的那群人。”赵启平看着窗外夜空里的点点星辰。

“所以选择了地面上的工作？”

“脚踏实地也挺好的。”赵启平说，“小时候有一次哥打球不是手脱臼了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当个医生也不错。不能像我妈一样造福整个社会，那么就去帮助一个一个的人。”

谭宗明还记得那次。他又被一个女孩甩了，有点自暴自弃。

他跑去打球。但是量控制得不好。用劲太狠了，右手手臂脱臼加上韧带撕裂，只好在肩膀上打了钢钉，结果整整半个月肩膀都不太动弹得了。

那半个月，赵启平简直就成了他的小救星。

平常他和赵启平一起骑车去上学。但是那半个月，他爸妈不让他骑车，非要他乖乖走路去。他说了自己一只手也能骑车。但是他家老太太不同意，觉得不安全，干脆把他自行车都锁了。

于是赵启平就偷偷用自行车载他上学。

上学要路过一个上坡。谭宗明那么大的斤两，都快把赵启平的自行车压爆胎了。可是赵启平奋力地蹬着，居然还真给他蹬上去了。

“没想到你小子精干巴瘦的，这么大劲哪。”谭宗明惊讶。

“哥好好搂着我的腰。”赵启平在风里喘着气道。

于是谭宗明用那只还完好的胳膊搂紧了赵启平细得大概只有一握之间的那把腰。

现在他可是伤兵，自然是小救星说了算喽。

谭宗明洗澡，手不好动弹。赵启平就坐在浴盆里给他擦背。

为了怕碰到他那只伤到的手，赵启平总是很小心。

“哥疼不疼？我轻点儿。”

说实话，谭宗明有点疼。但是一想到赵启平要红眼睛，他就不敢喊疼了。

谭宗明还记得受伤之后，赵启平有好几天都眼泪汪汪的样子。只要一看他那只手，赵启平就会红眼睛。

当然，复健是更糟的。

为了防止打钢钉的部位发生韧带黏连，医生让家里人必须帮谭宗明强行把手拉起来。

谭宗明的爸妈都忙着上班，所以每天的复健工作就交给了赵启平。

“哥忍着点儿。”赵启平总这么说，“我知道哥疼，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赵启平的表情，谭宗明就觉得好像受伤的其实是赵启平。

——他看起来比谭宗明还疼。

回国之后，有几次在骨科看见赵启平出诊，看他面无表情就咔擦把人骨头给安上了，谭宗明突然有点怀念起小时候那个眼睛红红的赵启平来。

……让人觉得有些大大的不忍心，又有点小小的可爱。

那些回忆让谭宗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他问赵启平：“今天去了哪儿？”

“哥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新华书店吗？”

“那家书店还在哪？”

“早拆了。现在原址上建了一家咖啡馆，不过里面也卖书。我今天路过，就进去看了看。那里的咖啡不错，”赵启平说，“对了，我还买了蛋糕，放冰箱里了。”

“怎么，想把我喂胖？”

赵启平笑了：“偶尔吃点胖不了，而且甜食可以舒缓情绪。”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好了，我去洗澡了。”

谭宗明脱了衣服挂起来，然后听见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玩性大起，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我快洗好了。”赵启平在里面喊。

“不是催你，”谭宗明说，“我就是想啊，你看你肩膀还伤着呢，要不哥给你擦擦背。”

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哐当乱想。这小子不会是吓得滑倒了吧，谭宗明想。

好一会儿，才传来赵启平干巴巴的声音：“别别，哥你别进来。”

“瞧给你紧张的，”谭宗明笑了，手放在门把上转动了一下，“你全身上下，哥哪儿没看过。”

“哥……”赵启平几乎是哀求了。

“好了，不逗你了。”谭宗明笑道，“你好好洗，别真摔了。”

他路过浴室，走去厨房，想要打开冰箱拿瓶水喝，突然看到了那块蛋糕。

谭宗明愣了愣，然后笑了。

白奶油口味。他最爱吃。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个人也没有忘掉。

 

+++

 

又过了两周，那个投标案终于搞定了。谭宗明舒了一口大气。

刚好赵启平的手也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包奕凡立刻言出必行，在本城最潮的俱乐部预约了一个时间，然后把谭宗明、赵启平外加那四位女将召集起来。

谭宗明在商学院的时候也和包奕凡还有一票男同学去过脱衣舞俱乐部。但那是年轻人的专利。上了一点年纪之后，那仿佛白噪音一般的音乐和群魔乱舞的灯光就让谭宗明觉得有点不适。去森林里狩猎的是猎人。而他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岁月就像是石块，将他的心围成了堡垒。现在猎物就算来他门前敲门，他还得想想要不要开门。

“生日快乐！”安迪将一个盒子递给包奕凡。

包奕凡拆开来，是一块手表。他刚想感谢下安迪的深情厚谊，却突然发现安迪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怎么了，谁给你画了烟熏妆啊。”他说。

“还不是老谭。”安迪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那个投标案去了我半条命。”

谭宗明有些不好意思。他完全忘了今天是包奕凡生日。

“瞧，最近太忙了，都给我忙忘了，你的生日礼物下次补给你，要什么都行。”

“要什么都行？”包奕凡眼睛一亮，看看谭宗明身边的赵启平，“好啊，那我要小赵医生。”

“不行。”谭宗明立刻直觉地把赵启平护在身后，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再说了，小赵医生也不是我的，你跟我要干什么。想要你自己跟他要去。”

“他不给。”包奕凡嘀咕。

邱莹莹想拉安迪去跳舞，但是安迪死也不去。

“你看看我这脚步虚浮浑身无力的，肯定会死在舞池里。”安迪说。

“其实你是怕暴露你手脚不协调吧，安迪。”邱莹莹说。

就她耳朵尖，听到了那天包奕凡对关雎尔说的话。

“安迪，别叫她给看扁了。”樊胜美拽了安迪一把。

安迪一咬牙站起来：“死就死吧。”

事实证明，包奕凡毫无虚言。

安迪跳舞的样子实在是蠢死了，就跟熊宝宝围着花园转圈似的。

樊胜美笑得腰都快断了。她搂着安迪说不出话来，只好在安迪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从舞池下来的时候，她说：“安迪，你跳舞的时候绝对是个天才。”

安迪耸耸肩：“很多人都说过我是天才，不过我最喜欢你说的这个。”

“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玩个坐着也能玩的游戏吧。”关雎尔说。

“那玩真心话游戏怎么样？”包奕凡提议。

“怎么又玩这个？”安迪不乐意，“就他们这些搞投行的最八卦了，总想窥探别人的秘密。”

“秘密共有，多么刺激。”包奕凡说。

“然后明天你就发现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秘密了。”安迪挑眉，“秘密，是最不能共有的东西了。”

“不管你乐不乐意，今天我是寿星，我说了算。”包奕凡道。

唯恐天下不乱的邱莹莹立刻抱来了玩真心话游戏的盒子。

“那我这个寿星先抽喽。”包奕凡说，然后往盒子里一掏。

卡牌上写着“说出你喜欢的人的名字”。

邱莹莹不满：“哎呀，这是送分题嘛。”

包奕凡看着赵启平：“小赵医生，真的不考虑我吗？明年我就升MD了，年薪将达到八位数。年轻有为，英俊帅气，耐力持久，六块腹肌。而且跟垂垂老矣的谭总不同，我才三十一……”

“谁垂垂老矣，”谭宗明踹了他一脚，“而且过了今晚，你就三十二了！”

“哎呀，怎么男人过了三十还单身的，不是变态就是基佬？”邱莹莹摇头。

“你干嘛开地图炮！”包奕凡瞅她。

“她刚失恋又失业，心情郁卒着呢。”樊胜美拍拍她。

“她怎么了？”赵启平关心地问。

“被公司里一个小主管欺骗了感情，结果人家找了个富二代的女孩就不想跟她谈朋友了，她去据理力争，结果人家小主管跟领导关系比较好，就把她踢出来了。”樊胜美摇头。

“他只是不适合你，离他远点也挺好的。也许这倒是一个契机，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让你可以重新选择，重新出发。”赵启平说，“你不会知道说服自己重新开始有多难。有时候可以重新出发，其实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赵医生说得对！”邱莹莹拍拍自己的脸，重新振作起来，“不就是过了个坎儿，绊了个跤儿吗。我邱莹莹是谁，不会就这么趴着起不来的。我答应了我爸，我要在这里闯出一番我自己的天地，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她从盒子里掏了一张卡牌：“说出你身边人的一个秘密。”

她看向关雎尔：“小关升职了，我前几天看到小关偷偷蹲在走廊里接她主管电话。”

安迪惊讶，也看向关雎尔：“升职了怎么不说？”

“你该不会是不想请我们吃饭吧，”邱莹莹看着关雎尔，“我们四个人可是有规矩的，谁升职了都必须请吃饭，你不会想要逃吧。”

樊胜美拍了一下邱莹莹的脑瓜：“小关还不是顾忌你。”

“我？”邱莹莹不解。

关雎尔有些不安：“你最近不是不顺利吗，我想着，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跟大家说……”

“傻瓜，”邱莹莹一把搂过她，“无论我怎么样，只要你能成功一点点，前进一点点，我都会为你高兴的。因为就算在你失意的时候，你也会为我的成功高兴的不是吗。这样才是朋友。”

关雎尔眼睛红了。

“对不起。”她小声说。

“哭什么？”邱莹莹替她抹抹眼泪，“还有，升职了必须请吃饭，这是规矩，不准赖哦。”

“好，我请大家吃饭，”关雎尔笑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邱莹莹把盒子推给安迪。

“来来来，安迪，轮到你了。”

安迪掏了一张：“说一个你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她想了想：“我是个疯子。”

俱乐部里人声沸腾，安迪的声音太小了，被淹没在音乐和灯光里。

“你说啥？听不见。”包奕凡凑过耳朵。

于是安迪干脆举着杯子站起来大声宣布：“我说……我是个疯子，如假包换！”

大家愣了愣，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安迪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算什么啊？”包奕凡说，“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根本就是个男的，我还觉得好玩一点。”

安迪耸耸肩：“只要能让你这个寿星开心，我是外星人也行。”

然后她把盒子推给谭宗明：“老谭，该你了。”

谭宗明从盒子里掏出一张卡牌。

“你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生日礼物……”邱莹莹探过脑袋，读着。

“最特别的生日礼物？”谭宗明回忆着，“嗯……那大概是未来吧。”

“未来？”邱莹莹不解地眨眨眼睛。

“嗯，那是我成年之前最后一个生日的前一天，”谭宗明说，“那天我收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电话。”

被甩是谭宗明青春期最惨痛的回忆。不过十八岁生日前的那次尤其惨痛。

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站在那里，一脸讥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那你今天早上起来大概没照镜子，谭宗明。”

“那你之前为什么说喜欢我……”

“我只是和朋友们打了个赌，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谢谢你帮我赢了一个学期的零食。”那个女孩说，“说真的，我也想分你一点，不过你看，你的身材实在不适合吃更多了。”

谭宗明想要狠狠揍她一拳。但是你看，他的原则是不打女人。

所以他只是捏着拳头，在同学们的哄笑里走掉了。

赵启平来追他：“哥……”

他说：“不准跟着我！”

然后谭宗明就跑了。

跑到四肢像是灌了铅，跑到胸口发痛透不过气，跑到再也无法跑了。他倒在地上，躺在江岸上，然后看着夕阳在江的对面慢慢落下去，融入奔流的河水之中，随着江流飘远。

他想要从这里逃离。逃离现在的自己。逃到一个不一样的人生里去。

那天晚上谭宗明的爸妈都上夜班。不过谭宗明本来也没打算回家。

他本来是打算和他的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一起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的。

这个希望落了空。他的喜欢和他的希望一起被践踏成了碎片。

家里黑漆漆的，他把书包一丢，然后摊在床上。

不一会儿，突然有人来敲门。

“哥……”是赵启平。

“哥，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你看，这小子就是不肯放过他。可是现在他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

敲了一会门，赵启平终于走了。谭宗明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清静会儿，可是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

他不准备接，可是电话铃也没准备停。

谭宗明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底下。可是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实在受不了这噪音，他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去接电话：“赵启平你还有完没完？”

“我不是赵启平。”可是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从未来给你打的电话。”

就算那人吸了罐装氦气，故意变了声，谭宗明也知道那是谁。

好吧，如果这小子想要玩游戏的话。

“多远的未来？”谭宗明问他。

“很远……”电话那头想了想，“你在这里已经四十岁了。”

“那么远啊，”谭宗明说，“那来自未来的人，你打电话给现在的我干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比如说，告诉你你在未来的样子。”

谭宗明笑了，他在电话机旁的地上坐下来：“好啊，那你说，四十岁的我是什么样？”

“嗯……四十岁的你还是东门的扛把子。”对方说。

谭宗明摇头，忍住了笑意：“我才不要做什么东门的扛把子。”

“那哥，啊不是，那你要做什么？”对方问。

谭宗明想起了他在夕阳之下看到的那条奔流的金色大江。

“要做，就做整个上海滩的扛把子。”

电话那头噗一声笑了，然后又假装严肃道：“肯定行。”

“对我这么有信心？”

“不是有信心，我就在未来啊。我看着你呢，你做到了。”对方说。

谭宗明笑了，又问：“那我未来的恋人，长得什么样？”

对方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对方说：“就是你心里的模样。”

还真是个聪明的回答。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什么模样？”谭宗明反问。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嗯，”谭宗明想了想，“我觉得肯定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我喜欢爱笑的人。而且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因为我喜欢家里飘着食物香气的感觉。”

“放心吧，”对方说，“你找着了。”

“真的？”

“真的。”对方回答，“那个你喜欢的人现在就在四十岁的你身边呢。”

郁结在心里的阴云突然一下子散开了。就像是夜空，突然晴朗起来，露出了点点星辰。

他不想要逃跑了，谭宗明想。

不是逃跑，而是改变，而是创造。

去改变你不满意的现状，去创造一个你想要的未来，去过一个你喜欢的人生。

努力吧，谭宗明，他想。

从现在开始，为了那个人口中的那个四十岁的自己而努力吧。

“饿了不？”谭宗明对电话里说。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愣。

“你这个未来人饿不饿我不知道，不过我这个现在人可是饿了。”谭宗明说，“现在我准备去学校东门吃夜宵去，如果你一分钟内还不坐着时光机到我家门口来，我可就走了。”

“来来来，马上就来，”对方立刻说，“我也饿了，特别饿。”

“对了，我还给哥买了生日蛋糕，白奶油口味的，哥最爱吃。那蛋糕怎么办？”那个人问。

“拎着去夜宵店里，一起吃呗。”

“行。”在挂下电话那个人说，“哥，生日快乐。”

谭宗明笑了：“这么重要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说。”

“遵命。”那个人回答，然后电话挂断了。

邱莹莹都听呆了。

“哇，好会玩哦。”邱莹莹忍不住说，“所以，那个从未来打电话来的人到底是谁？”

“小笨蛋。”樊胜美说，“不就在这里坐着吗？”

“啊？”邱莹莹左看右看，然后目光落在了赵启平身上。

“如果有人对我做这么浪漫的事，我大概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吧。”关雎尔摇头。

赵启平笑了。他看着谭宗明：“那哥有没有爱上我？”

“臭小子，”谭宗明笑着揉揉赵启平的脑袋，“你放心，就算等到四十岁，这也不可能发生。”

“什么四十岁？”包奕凡问。

谭宗明想起那个约定还是有点想笑：“那个晚上一起吃蛋糕的时候，我说，也许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永远也找不到一个我喜欢也喜欢的人。结果这小子就说，如果等我四十岁了还是孤家寡人的话，就和他凑合凑合过算了。我说，好啊，那你就等我到四十岁。”

“是吗？”包奕凡说着，看向赵启平。

赵启平移开了目光，去抢谭宗明的盒子：“好了好了，该我了。”

不知道他是运气不好还是太好，居然掏出了和包奕凡一样的卡牌。

包奕凡的秘密没人关心。可是赵启平的秘密显然所有人都想知道。

邱莹莹盯着他：“小赵医生，我们每个人都说了实话，你可不准说谎啊。”

赵启平的喉结动了动，正想说什么，突然有人“啪”的一声把赵启平手里的牌抽走了。

“你们倒是玩得挺开心的嘛。”曲筱绡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赵启平，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