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

【谭赵】《美丽人生》17

【17】若不能修成正果，爱也从未浪费，会成就诗与歌

 

裴泽死了。

谭宗明成了最大嫌疑人。酒店门口的摄像头清楚地拍到了谭宗明进入裴泽居住的商务酒店的画面。不久，裴泽就跳楼了。尸体在商务酒店的楼下被发现。

谭宗明被调查的消息立刻成了上海商界的爆炸性头条。尽管在调查清楚之前警方不想大张声势，还是有记者拍到了警察把谭宗明带走的画面。

审讯谭宗明的警官姓李，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他们之前已经有一面之缘。李警官对从一伙色胆包天的富二代手里救了女孩的谭宗明印象不错。他直觉上觉得谭宗明决不是杀害裴泽的人。可是警察可以用直觉找线索，却不能用直觉断案。在裴泽的房间找到了挣扎打斗的痕迹，这足以证明裴泽不是自杀。而房间里又留下了谭宗明的指纹。

谭宗明解释说，是裴泽先发短讯给他的。他手机里有一条裴泽发给他约他去见面的短信。

“如果我有杀害裴泽的心思，又怎么会提前通知警方。”谭宗明说。

在去见裴泽之前，谭宗明把裴泽找他的消息告诉了李警官。为怕裴泽会离开，谭宗明决定先行去见裴泽，好稳住裴泽。可警方随后赶到，却只看到了裴泽的尸体。无论是谋杀还是误杀，在警方眼中，谭宗明都是最大嫌疑人。

“在去见裴泽的路上，我给裴泽打了电话，裴泽说他现在走投无路，想要跟我坦白，告诉我真相，他说有一伙人正在找他，让我帮帮他。我相信那伙人就是杀害裴泽的凶手。”谭宗明说，“我在酒店里的时候，当时凶手一定也在酒店里，因为裴泽是在我进入酒店电梯之后到达他的房间之前遇害的。凶手行凶之后，没有那么快逃脱。”

问题是，裴泽死了，死无对证。而且那是一个老旧没有星级可言的商务酒店，只在正门装了一个摄像头。再加上入住登记的时候虽然需要查身份证，但为了招揽客源，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因此有很多人用假身份证来登记入住。比如裴泽，就是用假身份证入住的。因此虽然警方努力想要查清酒店当天的可疑人员，也是难上加难。

谭宗明争取了取保候审。保证金是交了，批准还没下来。

包奕凡万里迢迢从美国赶回来了。他终于查清楚了。曲连杰的资金来源是地下钱庄。曲连杰借了很多地下钱庄的钱，虽然利息很高，但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他能一口吃下晟煊，赶谭宗明下台，再把公司分拆卖掉，也是稳赚不赔。

谭宗明看包奕凡：“你去看过安迪了吗，她还好吗？”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她？你这个可比她严重多了。”包奕凡叹口气，然后道，“放心，安迪没事。那个证据请人去分析了。如果录音被人动过手脚，就一定能够找到疑点。麻烦的是你。现在裴泽死了。除非能找到决定性证据，才能帮你洗清嫌疑。”

“我不担心。如果我是清白的，法律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谭宗明说，然后顿了顿，看向包奕凡，“我只是没有时间了是吗？”

包奕凡沉默，半晌才道：“安迪还没有出来，你又进去了。之前联系地好好的投资人，也不肯见我了。再加上公司里现在没有你和安迪坐镇，虽然那些老股东还在力挺你，但是对方还在公开市场上购买股份，并去见了那几个自然人大股东。如果他们的股份一旦超过你和你的支持者……”

“晟煊就保不住了？”

包奕凡十分懊恼：“老谭，对不起，我知道晟煊是你的心血……”

“别这样。我知道你尽力了。有些事情没办法就是没办法。”谭宗明道，“再说了，咱们中国人有句老话：青山在，绿水长流。就算这次真的会失去晟煊，我也可以重头来过。我才三十九岁，还年轻是不是？”

“哥，”赵启平说，手伸过来，握住了谭宗明放在桌子上的手，“警察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你会没事的。晟煊也是。”他保证。

谭宗明转头看赵启平。赵启平的眼角里有血丝，眼睛下面两个黑眼圈也特别明显。一看就是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谭宗明知道赵启平担心他。

你还好吗？谭宗明想问。但是忍住了，只是用另一只手拍拍赵启平的手，示意赵启平不要担心。

“我妈还好吗？”他问。

“嗯，”赵启平说，“她和谭爸爸都好。我去看过他们了。你放心。他们自始至终都相信你。”

谭宗明突然又想起了十八岁生日前的那个黄昏。他站在江边看大江奔腾，江水涛涛。

那个时候他想要逃走。他没有逃走。

现在也不会。

他会坚持住。就像是铁人三项里最后一项长跑。他会一直跑下去，摆动双臂，迈开双腿，无论有多么难捱，也咬紧牙关捱着。无论有多么痛苦，也和自己的痛苦搏斗。直到达到终点的一刻来临。

就像他说的，他还年轻呢。他依然年轻到能够忍受这样的残酷，并有拥抱这种残酷的勇气。

赵启平望着谭宗明皱眉：“哥，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谭宗明知道自己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摸摸下巴，对赵启平笑笑：“忘了。”

赵启平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手指攥着，攥得很紧。

赵启平的眼神里有一种疼，就像是他曾经帮着谭宗明做复健那时候一样的疼。谭宗明知道赵启平不忍心看他这样。我这个当哥的还真是不争气啊，总是要你替我疼，替我担心，替我着急，他想。

谭宗明突然想起了被赵启平锁起来的那封信。

因为他出了事，赵启平就将自己的事情往后放了，心思都扑在他的事情上。

可是，他的人生是他的，赵启平的人生是赵启平的。他不想要赵启平为了他的事耽误了自己。他希望赵启平实现梦想。特别是赵启平。

他看着赵启平：“美国那边已经答应聘用你了对不对？”

赵启平看向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赵启平显然没有心思讨论这件事，谭宗明就反握住他的手，盯着他，逼他说真话。

赵启平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你回复了他们没有？”

“还没。”

“不会超过回复时间吧？”

“哥……”赵启平心烦意乱，谭宗明就把他的手再攥紧一点。

“我说过，我相信法律，也相信警方能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我不逃避。这是我要做的事。而你，”谭宗明看着对面的人，“你也有你要做的事。”

你是属于天空的，赵启平。所以答应我，别让任何事困着你……包括我。

“答应我，启平，”谭宗明说，“好好把握，不要错失这个机会。”

赵启平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赵启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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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夜跟北京不同，没有大风。

但是寒冷根本不需风的助威。它如此犀利，就像是把锋利的刀，仿佛随时可以插骨入髓。

包奕凡坐在车里。赵启平坐不住。他站在车外抽烟，一边搓着手，一边不时望望远方。

他要等的人还没来。包奕凡降下窗户，看向赵启平。

“她真的能录到证据吗？就算退一万步讲，确实录到了，她真的愿意交出来吗……”

脚步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打断了包奕凡的话。是曲筱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录到了吗？”赵启平连忙丢了烟蒂，迎上去问。

曲筱绡将什么拍在赵启平的胸口：“你要的证据。”

赵启平看看手里的东西。塑封袋里是一个U盘。

“这里面是裴泽的私人邮箱发给我哥的邮件，还有一段电话录像。”曲筱绡说，“我也不想相信，但你是对的。裴泽不是自杀的，是我大哥雇人干的。但是我哥没想要杀人，他只是要找人吓吓裴泽，让他守口如瓶。可那些人做得过了，把裴泽杀了。”

从投标案猫腻，安迪被抓，曲氏企业收购晟煊，到裴泽之死，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曲连杰。赵启平总觉得这件事和曲连杰脱不了干系。但是他没有证据，警方也没有。没有合理怀疑，他们无法调查曲连杰。但是有个人可以。

于是赵启平去找了曲筱绡。

“帮帮我，”赵启平说，“帮帮我哥。”

“居然也有你求我的一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曲筱绡看他，“你这可是要我去查我亲大哥啊。如果我大哥没什么也就算了，如果他真有什么，我这不得大义灭亲嘛。要是让我爸知道了，他肯定得打断我的腿。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求你。”赵启平说。

曲筱绡看他良久，终于挑了挑眉毛：“那好，可是你要怎么报答我？”

“你说。”赵启平回答，下了很大决心。

“这样吧……作为报答，你请我吃饭吧。但是我不吃饭店做的，那些我都吃腻了。我要吃你亲手做的。他们都说你手艺特好，所以我怎么都得吃一回对不对。”

“啊？”赵启平发愣。

“别人总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从来不信。”曲筱绡嘀咕。

是啊，她就爱强扭怎么了。对曲筱绡这点，安迪就看不惯，老怼她是不是从小特别缺爱。所以别人好好地爱她她不要，非要爱那些不爱她的。就像是那些饿惯了的人，看见吃的就狼吞虎咽。曲筱绡也是。缺爱惯了，所以看见爱的就要巧取豪夺。

“不过你这只瓜啊，我放弃了。”曲筱绡叹气，“谁叫你这只瓜叫做傻瓜呢。我就连瓜秧在哪里都摸不着。”

这两天她大哥曲连杰整天神不守舍的，曲筱绡本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加上赵启平来拜托她，所以曲筱绡长了个心眼。她平时养了几只猫在家里，于是偷偷把录猫的摄像头放在了书房里。摄像头果然拍到了曲连杰跟人通电话的情形。曲连杰在电话里埋怨那些人：说好了只是去吓吓裴泽的，你们为什么弄死了人。

“那伙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录像里我哥管那个人叫强哥。”曲筱绡说。

“如果这些证据要作为合法证据使用，必须由你说明是你在自己家中安置的摄像机，这样才是用合法手段取得的证据。我或赵启平都不能代替你。”包奕凡看着曲筱绡，“不要紧吗？”

曲筱绡点头：“我给你们这个，就想好了我要面对什么，我有心理准备。”

“真的决定好了，大义灭亲？”包奕凡道。

“这不是大义灭亲，这是大义救亲。”曲筱绡道，“我哥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想他在一条路上走到黑，越陷越深。”

赵启平看看手里的证据，又看向曲筱绡。

“谢谢你。”他说，情真意切。

“谢什么，”曲筱绡说，“谭大叔救我一命，现在我还给他，也是应该的。”

“不是替我哥说的，是替我自己说。”赵启平说，“谢谢你，曲筱绡。”

曲筱绡这人别扭，听不得这么真挚的感谢。她有些不自然。

“之前一直骚扰你，对不起你了，这样咱俩也算扯平了。”曲筱绡手插在袋子里，“不相爱，至少不相欠吧。”

然后她说：“听说你要出国了。”

赵启平点头：“拿到了美国那边的特聘函。”

“你答应了？”

“最近不是忙着我哥的事吗，还没时间处理。我已经跟那边联系了，希望能够延长回复期。我晚些时候会再回他们。”

曲筱绡看他：“跟谭大叔说了吗？”

“说了。”

“他没留你？”

赵启平摇头：“他希望我追求自己的梦想。我答应了他会珍惜这个机会。”

曲筱绡摇头：“搞不懂你。”然后她抬头看他，“我会想你的。”

赵启平笑了：“我很想说我也会想你。但是我很可能不会。”

曲筱绡也笑了。

“不要紧，你好好的就行。我也会好好的。”她说，“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找着那个我们爱也爱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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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曲筱绡提供的证据，案情终于开始水落石出。

原来曲家根本就只剩下个空壳子。曲筱绡的父亲在几年前把公司生意大部分交给了自己信任的大儿子曲连杰。可是曲连杰并非做生意的料，公司在他手里每况愈下，为了怕父亲发现自己的无能，他就挪用公司资金去做期权投资，用赢来的钱填补公司亏空。但是投资总有风险，加上从去年开始全球期权市场一直波动，他不仅没有赚到钱，还亏了好几亿。没有办法，他只好借地下钱庄的钱来弥补亏空。可是生意没有好转，利息却像是滚雪球似的，如果拿不到这次的投标案的先期资金顶一顶这个空缺，公司就要破产，地下钱庄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才要不择手段拿到这个投标案。

裴泽在曲氏企业做事的时候挪用公款，被曲连杰发现了。但是曲连杰将这件事秘而不报。因为投标案开项在即。只要能拿下这个投标案，他就能翻身。可是他自知自己没有办法和晟煊匹敌。于是他的心思转到了邪路子上。他知道那个时候谭宗明的公司正在招运营总监，便派裴泽故意进入了晟煊。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拿到投标案就算是大功告成，可是没想到裴泽却被发现了。曲连杰不想失去公司，更不想遭受牢狱之灾，就许诺裴泽更高的报酬，决定和裴泽联合起来，反咬晟煊一口。他派了裴泽来假意投诚，暗中在录音中动手脚，陷害安迪。

曲连杰本来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却不经意看到了自己翻盘的机会。而地下钱庄本来觉得曲连杰是颗弃子，却没想到还能用它吃掉晟煊。曲连杰开了发布会，地下钱庄也派人故意放出谣言。市场闻风而动，晟煊股票因此大泻。胜利在望。曲连杰甚至已经开始跟地下钱庄讨论对晟煊的下一步安排。

可是没想到裴泽却多留了一个心眼。他不仅录了他和安迪的对话，也录了他和曲连杰的对话。这次事件之后，裴泽已经无法在国内待下去了。他毁了自己的前程，只想尽快出国。而曲连杰没有兑现给他一大笔钱的承诺。裴泽一再打电话催曲连杰，可是曲连杰却一直让他再等等。因为曲连杰根本没有钱。他收购晟煊的钱都是找钱庄借的。除非吃下晟煊，不然他无法支付任何承诺的代价给裴泽。

可是裴泽不想再等了。他每天都窝在那个破旧的商务酒店里，不见天日。于是他打电话给曲连杰，威胁他如果再不给钱，就要去跟警方自首。他用邮件给曲连杰寄了他们谈话的电话录音。这下曲连杰慌了。晟煊收购在即，他不想功亏一篑。

通过一个道上的朋友介绍，曲连杰听说了有这么一些专门帮人处理麻烦的人。只要给钱，就能替你办事。于是曲连杰通过电话联系上了一伙人，想叫他们吓吓裴泽，好让裴泽守口如瓶。

他没有叫他们杀人。他还没有这样的胆子。但是叫曲连杰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竟然在新闻里看到了裴泽死亡的消息。

虽然谭宗明因为裴泽的案子受牵连，收购案也因此除掉了最大的障碍，可是曲连杰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他总觉得这件事和那伙人脱不了干系。果然那伙人给他打了电话要钱。可是要他付的钱，却远远不止原来答应他们的数目。

“您要裴泽守口如瓶，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死人更守口如瓶的。我们可是完全替曲大少爷您着想啊。不过呢，价格自然要提一提了。吓人是一个价，杀人是另一个价，是不是。对了，我们手里还有裴泽的电脑和手机，里面有他和您的通讯记录。我们也想把那个卖回给您，不知道您打算出多少钱？”对方在电话里这么说。

这是勒索，也是威胁。曲连杰悔不当初，他没想到自己的把柄会落到一批更不得了的人手里。

证据俱在，曲连杰知道没什么可以抵赖的了。他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交代了。

曲连杰的落网，就像抓螃蟹一样抓出了背后一大串地下钱庄的人。经济犯罪科要逮的人倒是有了着落。但是刑警大队手里的裴泽被杀案却还是没有头绪。审了曲连杰一天，关于那伙杀害裴泽的犯人，他还是什么也交代不出来。他只说是朋友介绍的，为首的人叫“强哥”。没见过面，沟通用的都是预付费电话。

警方仔细盘问了那天所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住客，终于有个住客说差不多那个时间点好像看过几个男的从楼梯间出来。他们没有坐电梯，穿着保洁员的衣服，因此住客也没有留意。可是酒店表示他们从来不用男性当保洁员。警方认为，这几个男的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以强哥为首的那伙人。可是苦于那个住客能够提供的有用信息有限，这条线索很难进展下去。

刑警队找上了曲连杰那个所谓“道上”的朋友来问话。结果对方也并不知道多少情况。他和那个叫强哥的人只在偶然机会见过一面，真名不知道，样子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对方脸上有道疤。他还说，强哥这伙人老道得很，每次都用预付费电话联系，用完就扔，所以也追踪不到记录。

根据这个人的描述，警方画了几张画像，分发给了各个派出所和交通枢纽，力求能够尽快抓住这伙人。但是因为记忆不是很清晰，导致画像的相似度可能离真人有一点距离。再加上，大城市的流动人口很大，查起来如大海捞针，裴泽被杀一案进展迟缓。

谭宗明被放出来的时候，媒体正堵在看守所门口要采访他，想让他发表一下这次身陷囹圄又沉冤得雪的感受，以及对曲连杰和曲氏企业的看法。

闪光灯一直在闪，让谭宗明有点睁不开眼睛。但是他站定了，像座山，没有一丝动摇。

有个媒体把采访话筒凑到他面前来：“谭总，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出来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谭宗明想了想，摸摸下巴道：“我得好好刮刮我的胡子。”

看着愕然的记者，谭宗明忍不住翘起嘴角。

在人群的后面，赵启平正站在车边，远远看着他笑。

太阳似升未升，在赵启平的身后，是一片金红璀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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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谭宗明终于突破重围上了车，赵启平立刻发动了引擎。

车子甩掉了记者们的围追堵截，上了大路，向着那片金红璀璨处驶去。

“是先刮胡子，还是先去吃早饭？”赵启平调侃他。

谭宗明笑了，然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而且自由的空气。

“当然是先吃饭。”他说，“里面的饭可难吃了，看看，我都饿瘦了是不是。”

然后他想起来什么：“听说你请曲筱绡吃饭了？”

“请了。”赵启平说，“那丫头恨不得让我给她做个满汉全席。不过我没想到她那么能吃，一个人就吃了半席。”

“谢谢，这次多亏有你。”谭宗明说。他听包奕凡说是赵启平去托曲筱绡帮忙的。

“谢什么，”赵启平说，“你是清白的，证据一定能找到，只是早晚。”

谭宗明想起来另一件叫他挂心的事：“美国医院那边呢，没耽误吧？”

“耽误不了，放心，”赵启平说，“我已经回了他们我会去。”

谭宗明高兴。同时又失落。

他的眼睛想要看那个人高飞，向着无垠天空展翅。

可是他的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胃里，塞实了，让他顿失胃口。

他不想让赵启平看出来，只道：“他们一定很高兴能得到你这个人才吧。”

“他们是高兴了，不过凌院长可不乐意了，他都找我谈三回了。”赵启平说，“我昨天趁他出去巡视病人，赶紧把辞职信放在他桌上就溜了，不然他要是见了我，肯定还得找我谈第四回。”

毕竟赵启平之前一直是他们医院凌院长认定的骨科未来研究方向的带头人，这样的人才居然一眼没看好就要脱离他的“魔掌”，让凌院长有种被人挖了整整一堵墙的感觉。

谭宗明笑了：“看你怂的。”

“哥你是没跟我们凌院长聊过天，聊一次你就知道了。”赵启平说，“谭妈妈跟他比都算是小儿科，我们凌院长做起思想工作来那绝对是领袖级别的。”

什么领袖级别，还不是留不住你，谭宗明在心里嘀咕。

“什么时候走？”他问赵启平。

“下个月中，”赵启平说，“就是可惜不能替哥庆祝生日了。”

月中之后的一周是谭宗明四十岁生日。

“没事，有生日礼物就行。”谭宗明道。

“放心，”赵启平笑了，“忘不了，到时候我从美国寄给你。”